做学更做人是教育的什么，学做人比学知识更重要

做学更做人是教育的什么？

知者不惑，仁者不忧，勇者不惧。

梁启超觉得：教育的核心就是教人学做人，学做“仁智勇”兼备的人。

知者不惑：1.有一定常识 2.有专业知识 3.有当断则断的智慧 4.有清明的头脑。

仁者不忧：1.客观认识自己 2.正视现实 3.积极乐观。

勇者不惧：1.心地光明，坦坦荡荡，勇往直前 2.心地良善，不被不好的想法和习惯牵绊

唯有这样，才可以成为一个“合格的人”。

梁启超（1873年2月23日—1929年1月19日），字卓如，一字任甫，号任公，又号饮冰室主人等。清朝光绪年间举人，中国近代思想家、政治家、教育家、史学家、文学家。戊戌变法（百日维新）领袖之一、中国近代维新派、新法家代表人物。

本篇文章是梁启超先生1922年在苏州学生联合会上的讲演。在讲演中，梁启超提出了自己的教育观：通过知育、情育、意育，教人做到不惑、不忧、不惧。他鼓励青年，用意志战胜想法，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。今日我们重拾此文，重视教育的实质，纪念这位世纪伟人。

1

求学问为的是学做人

假设我问诸君，“为什么进学校？”我想人人都会众口一词的答道：“为的是求学问”。再问：“你为什么要求学问？”“你想学些什么？”恐怕各人的答案就很不一样，或者竟自答不出来了。诸君啊！我替你们回答一句罢：“为的是学做人。”

你在学校里头学的什么数学、几何、物理、化学、生理、心理、历史、地理、国文、英语，乃至什么哲学、文学、科学、政治、法律、经济、教育、农业、工业、商业等等，不过是做人所需的一种手段，不可以说专靠这些便达到做人的目标，任凭你把这些件件学的精通，你可以成个人不成个人还是个问题。

孔子说：“知者不惑，仁者不忧，勇者不惧。”故此，教育应分为知育、情育、意育三方面-目前讲的智育、德育、体育，不对，德育范围太笼统，体育范围太狭隘-知育要教到人不惑，情育要教到人不忧，意育要教到人不惧。教育家教育学生，应该以这三件为究竟，我们自动的自己教育自己，也应该以这三件为究竟。

2

人要有针对职业

怎么样才可以不惑呢？要紧的是养成我们的判断力。想要养成判断力，第1个步骤，少须有相当的常识，进一步，针对自己要做的事须有针对智识，再进一步，还需要有遇事能断的智慧。

假设一个人连常识都没有，听见打雷，说是雷公发威，看见月蚀，说是蛤蟆贪嘴。那么一定闹到什么事都没有主意，撞见一点疑难问题，就靠求神问卜看相算命去处理，真这里说的“大惑不解”，成了可怜的人了。学校里小学中学所教，就是要人有了不少基本的知识，免得凡事都暗中摸索。

但仅仅仅只有点常识还不够，我们做人，总要各有一件针对职业。这门职业，也并非我一人破天荒去做，从前已经不少人做过，他们累积了很多经验，发现出好些原理原则，那就是针对学识。

我打算做这项职业，就应该有这项针对的学识。比如我想做农吗，怎么的改良土壤，怎么的改良种子，怎么的防御水旱病虫，等等，都是前人经验有得成为学识的；我们有了这样的学识，应用他来处置这些事，自然会不惑，反是则惑了。

做工、做商等等都各有他的针对学识，也是如此。我想做财政家吗，哪种租税可以生出何样结果，哪种公债可以生出何样结果等等，都是前人经验有得成为学识的；我们有了这样的学识，应用他来处置这些事，自然会不惑，反是则惑了。教育家、军事家等等，都各有他的针对学说，也是如此。

我们在高等以上学校所求的知识，就是这种类型。但专靠这样的常识和学识就够吗？还不可以。宇宙和人生是活的不是呆的，我们每日碰见的事理是复杂的变化的，不是仅仅的刻板的，如果我们只是学过这一件，才懂这一件，那么碰着一件没有学过的事来到跟前，便手忙脚乱了。

故此，还需要养成整体的智慧，才可以有根本的判断力。这样的总的智慧如何才可以养成呢？第一件，要把我们向来粗浮的脑筋确实磨炼他，叫他变成细密而且，踏实。那么不管遇着如何繁难的事，我都可以彻头彻尾明白他的条理，自然不至于惑了。

第二件，要把我们向来浑浊的脑筋，确实将养他，叫他变成清明。那么一件事理到跟前，我才可以很从容很莹澈的去判断他，自然不至于惑了。以上所说常识学识和整体的智慧，都是知育的要件，目标是教人做到“知者不惑”。

3

仁者不忧

怎么样才可以不忧呢？为什么仁者便会不忧呢？想明白这个道理，先要清楚中国先哲的人生观是咋样。

“仁”之一字，儒家人生观的我们全体大用都包在里头。“仁”究竟是什么？超级难用言语说明，勉强下个解释，基本上算是：“普遍人格之达到。”孔子说：“仁者人也。”意思是说人格完成就叫做“仁”。

但我们要清楚，人格不是独自一个人可以表现的，要从人和人的关系上来看。故此，“仁”字从二人，郑康成解他做“相人偶”。总来说之，要彼此交感互发，成为一体，然后我的人格才可以达到。故此，我们若不讲人格主义，那便无话可说；讲到这个主义，当然归宿到普遍人格。

换句话说，宇宙即是人生，人生即是宇宙，我们的人格，和宇宙无二区别，体验得这个道理，就叫做“仁者”。然则这样的仁者为什么就可以不忧呢？大凡忧之所压根，不外两端，一曰忧成功与失败，二曰忧得失。我们得着“仁”的人生观，就不会忧成功与失败。为什么呢?因为我们清楚宇宙和人生是永远不会圆满的，故此，《易经》六十四卦，始“乾”而终“未济”。正为在这永远不会圆满的宇宙中，才永远容得我们创造进化。

我们所做的事，不过在宇宙进化几万万里的长途中，往前挪一寸，两寸，那里配说成功呢？然则不做怎么样呢？不做便连这一寸都不往前挪，那可真是失败了。

“仁者”看透这样的道理，信得过唯有不做事才算失败，肯做事便不会失败。故此，《易经》说：“君子以自强不息。”换一个方面来看，他们又信得过凡事不会成功的几万万里路挪了一两寸，算成功吗？故此，《论语》：“知其不可而为之。”你想，有这样的人生观的人，还有哪些成功与失败可忧呢？

再者，我们得着“仁”的人生观，便不会忧得失。为什么呢？因为认定这件东西是我的，才有得失之可言。连人格都不是独自存在，不可以明确的画出这一些是我的，那一些是人家的，然则哪里有东西可以为我们所得？既已没有东西为我所得，当然也没有东西为我所失。

我只是为学问而学问，为劳动而劳动，并非拿学问劳动等做手段来达某种目标-可以为我们“所得”得。故此，老子说：“生而不有，为而不恃。”“既以为人已愈有，既以与人已愈多。”你想，有这样的人生观的人，还有哪些得失可忧呢？总来说之，有了这样的人生观，自然会认为“天地与我并生，而万物与我为一”，自然会“没有人而不自得”。他的生活，纯然是趣味化艺术化。这是高的情感教育，目标教人做到“仁者不忧”。

4

如何不惧

怎么样才可以不惧呢？

有了不惑不忧功夫，惧当然会减少不少了。但这是属于意志方面的事。一个人若是意志力薄弱，便会有丰富的智识，临时也会用不着，就已经有优美的情操，临时也会变了卦。

然则，意志怎么会才坚强呢？头一件须要心地光明，孟子说：“浩然之气，至大至刚。行有不慊于心，则馁矣。”又说：“自反到是不缩，虽褐宽博，吾不惴焉；自反到是缩，虽千万人，吾往矣。”

老话说得好：“生平不作亏心事，夜半敲门心不惊。”一个人要保持勇气，须要从一切行为可以公开做起，这是第一着。第二件要不为劣等想法之所牵制。

《论语》记：子曰：“吾未见刚者。”或对曰伸枨。子曰：“枨也欲，焉刚。”一被物质上无聊得嗜欲东拉西扯，既然如此那，百炼成刚也会变成绕指柔了。总而言之，一个人的意志，由刚强变为薄弱极易，由薄弱返到刚强极难。一个人有了意志薄弱的毛病，这个人可就完了。

自己作不起自己的主，还有哪些事可做？受别人压制，做别人奴隶，自己只要肯奋斗，终必能恢复自由。自己的意志做了自己情欲的奴隶，那么真是万劫沉沦，永无恢复自由的余地，终身畏首畏尾，成了个可怜人了。

孔子说：“和而不流，强哉矫；中立而不倚，强哉矫。国有道，不变塞焉，强哉矫；国无道，至死不变，强哉矫。”我老实告诉诸君说罢，做人不做到如此，决不会成一个人。但做到如此真是不容易，非时时刻刻做磨炼意志的功夫不可，意志磨炼得到家，自然是看着自己应做得事，一点不迟疑，扛起来便做，“虽千万人吾往矣。”这样才算顶天立地做一世人，绝不会有藏头躲尾左支右绌的丑态。这便是意育的目标，要教人做到“勇者不惧”。

5

养足根本智慧才成人

我们拿这三件事作做人的标准，请诸君想想，我自己现时做到哪一件-哪一件稍微有一点把控掌握。如果连一件都不可以做到，连一点把控掌握都没有，嗳哟!那可真危险了，你以后做人恐怕做不成。讲到学校里的教育吗，第二层的情育，第三层的意育，基本上完全没有，剩下的唯有第一层的知育。就算知育罢，又唯有这里说的常识和学识，至于我所讲的整体智慧靠来养成根本判断力的，反而一点儿也没有。

这样的“贩卖知识杂货店”的教育，把他前途想下去，真令人不寒而栗！目前这样的教育，一时又改革不来，我们可爱的青年，除了他更没有可以受教育的地方。诸君啊!你究竟还需要做人不要?你要清楚危险呀，非你自己抖擞精神方式自救，没有人救你呀！

诸君啊！你一定不能要以为得些断片的智识，就算是有学问呀。我老实不客气告诉你罢；你假设做成一个人，知识自然是越多越好：你假设做不成一个人，知识反而越多越坏。

你不信吗？试想想全国人所唾骂的卖国贼某人某人是有智识的呀，还是没有智识的呢？试想想全国人所痛恨的官僚政客-针对助军阀作恶鱼肉良民的人是有智识的呀，还是没有智识的呢？诸君注意事项道，这些人当十几年前在学校的时候代，意气横历，天真烂漫，何尝不和诸君一样?为什么就可以堕落到这样的田地呀？

屈原说：“何昔日之芳草兮，今直针对这个问题萧艾也!岂其有他故兮，莫好修之害也。”天下伤心的事，莫过于看着一群好好的青年，一步一步的往坏路上走。诸君猛醒啊!目前你所厌所恨的人，就是你前车之鉴了。

诸君啊！你目前怀疑吗？沉闷吗？悲哀痛苦吗？认为外边的压迫你不可以抵抗吗？我告诉你：你怀疑和沉闷，便是你因不了解才会惑；你悲哀痛苦，便是你因不仁才会忧；你认为你不可以抵抗外界的压迫，便是你因不勇才有惧。这都是你的知、情、意未经过修养磨炼，故此，还是没有成个人。我盼望你有痛切的自觉啊!有了自觉，自然会成功。那么学校之外，当然有不少学问，读一卷经，翻一部史，到处都可以发现诸君的良师呀！

诸君，醒醒罢！养足你的根本智慧，体验出你的人格人生观，保护好你的自由意志。你成人不成人，就看这几年哩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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